杜洛华早早回家,心情还有点儿激动,也有点儿不安。对方又要怎么回击呢?那人是谁呢?为什么这样粗暴地攻击自己呢?照记者的火气,这种蠢事可能要走得很远,走得非常远。他一夜没有睡好。
第二天,他在报上再看到这则启事时,觉得印成铅字比手写稿更加咄咄逼人,心想有些还可以说得和缓些。
这一整天,他像发烧似的躁动不安,晚上又没有睡好,天一亮他就起床,去买了一份《鹅毛笔》,上面应当会刊登对他反驳的答复。
天气又变冷了,结了坚实的冰。阴沟排水时被冻住了,两条冰带沿着人行道延伸。
报纸还没有发到零售点,杜洛华又想起他的第一篇文章《非洲猎奇记》见报那天的情景。他的双手双脚逐渐冻僵了,感到生疼,尤其是手指尖和脚指头。于是,他开始围着玻璃报亭跑圈儿。售报的女人在报亭里挨着小脚炉取暖。从小窗口往里瞧,只能看见她露出呢子风帽的通红的鼻子和面颊。
发报的人终于来了,将他正等待的报捆从玻璃窗口递进去。老太婆将摊开的《鹅毛笔》报递给杜洛华。他扫视了一眼,没有找见他的名字,刚松了一口气,忽在两个破折号之间见到了:
《法兰西生活报》的杜洛华先生著文,揭穿我们的谎言,可是就在揭穿我们谎言的同时,他还在说谎。不过,他承认了确实有个叫奥贝尔的女人,承认她被一名警察带到公安局。只要在“警察”前面,加上“社会风化”两个词儿,也就完全清楚了。